甘肅正寧校車超載超速成慣例 交警敷衍執(zhí)法

 

$Next$

 

11月17日，甘肅正寧縣，交警在現(xiàn)場勘查。小博士幼兒園9座校車載64人，逆行后撞上重型卡車，包括司機、老師和孩子共21人死亡。

 

$Next$

 

11月18日，停在小博士幼兒園的校車。幼兒園的高紅霞說，校車超載是因經(jīng)費問題而不得已，教育部門未做過安全檢查

  $Next$

 

王春娟24歲，這是她生前任教的教室，該班級有多名孩子在事故中遇難。

 

■ 核心提示

 

甘肅正寧縣“11·16”交通事故，19名幼兒園的孩子在校車中喪生。表面上看，這是起偶發(fā)事件，深入觀察，事故隱患早已存在。

 

校車司機楊海軍為多打幾份工，經(jīng)常超載，逆行，開快車，曾被扣過駕照。鎮(zhèn)上人說，當?shù)厮緳C違章現(xiàn)象普遍，交警查車罰完錢便放行；幼兒園所有者高紅霞稱，讓9座校車載64人，是不得已。幼兒園經(jīng)費緊張，政府發(fā)放補貼少，平時也沒進行安全檢查。

 

$page$

 

甘肅正寧校車事故幼兒園負責人被批準逮捕

 

事故后，幼兒園董事長李軍剛被逮捕，兩名副縣長、一名縣教育局局長、縣交警隊隊長，被停職調查。

 

11月16日清晨，筆直的“鄭周公路”在薄霧中向遠方延伸。

 

楊海軍握著方向盤，把金杯牌9座校車開得飛快，拆掉坐椅的車廂里，62名孩子貼在一起。

 

當看見路邊的下溝磚廠時，他決定，逆向行駛，他要尋找路邊等待走上校車的孩子。

 

就在楊海軍逆行的同時，校車里播放的兒童音樂正在王春娟身邊環(huán)繞，這位坐在副駕駛上的幼兒園老師不知道，薄霧的另一端，厄運已悄然駛來。

 

楊海軍與王春娟都生活在甘肅省正寧縣榆林子鎮(zhèn)。他們是鎮(zhèn)上小博士幼兒園的職工。每日清晨和傍晚，他們都要接送三個村莊里的孩子去幼兒園讀書。他們在一起工作，有著不同的念想。楊海軍身兼數(shù)職，要供兩個孩子念書。王春娟一心想做一名出色的幼兒老師，她希望通過努力改變生活。

 

9時15分，一種無法阻擋的力量改變了他們和車上62名孩子的人生。

 

校車和重型卡車以80公里的時速撞在一起。巨響過后，楊海軍、王春娟和孩子們的鮮血涌在了一起。

 

慢不下來的校車

 

為添補家用，楊海軍開校車，種煙葉，拉黒活兒，慢性子的他變得愛開快車，經(jīng)常逆行。

 

楊海軍42歲，身材粗壯。他是一位農(nóng)民，出生在榆林子鎮(zhèn)樂興村。成為校車司機以前，靠種煙葉和替別人開車為生。

 

他喜歡開快車，經(jīng)常超載和逆行。一位認識他的村民說，四五年前，這位胖胖的男子可不是這樣。

 

四年前的楊海軍，走起路來慢慢悠悠，見到生人話也不多。這位有著一兒一女的父親，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家里的七畝煙地上。賣煙草每年能給這個家庭帶來近萬元的收入。當?shù)厝苏f，這筆錢在不抽煙、不喝酒、甚至連茶葉也不喝一口的楊海軍手中，能讓全家人維持生活。

 

“性子慢得很，”楊海軍的姐夫說，“那時的妹夫，不愛動，只喜窩在家里下象棋。”

 

改變發(fā)生在大女兒考上西安幼師學校之后。

 

楊海軍家人說，楊海軍在知道女兒的學費每學期要3000元后，他的平靜生活結束了，他翻出駕照，開始打工。

 

第一份工作是為蔬菜商販開車，每個月1500塊。不過他和他的家人很快發(fā)現(xiàn)，這種生意并不長久。運菜的大車四處漏風，每到冬季楊海軍的手就會裂出一道道細碎的口子。更糟糕的情況在夏天，當?shù)厥卟艘簧鲜校褪I(yè)了。

 

楊海軍開始脫發(fā)，家人說，吃肉對這個家庭來講都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。

 

2008年楊海軍迎來了第二份工作，為鎮(zhèn)上的幼兒園開車。

 

他妹夫記得，自己曾勸楊海軍不要干?！敖惴蛐宰勇_校車要會多拉快跑，超載違章也是常事。”他說，姐夫沒答應，他說要多掙些錢，供娃念書。

 

對楊海軍來講，開校車除了每個月能帶來800塊的收入外，還會給他留出大量時間經(jīng)營烤煙葉生意。

 

$page$

 

“每天早晚接送完孩子，余下的時間想干什么都行?！睏詈＼姷耐抡f“多數(shù)校車司機都有第二份工作。”

 

成為校車司機后，改變在楊海軍身上慢慢發(fā)生。他的車子越開越快，并對違章毫不在意。

 

一位幼兒園的家長記得，楊海軍曾把車門敲得山響，催娃娃們快上車。另一位家長則說，楊因違反交規(guī)被交警抓了兩三次。

 

與速度一起改變的是楊海軍的生活。

 

原本清貧的楊家，日子好了起來，屋頂上裝了村里并不多見的太陽能熱水器，大號的彩電和冰箱也搬進了家門。今年初春，一輛比亞迪轎車停在了楊海軍家門前。車是楊借錢買來的，他要開拓自己的第三份工作，拉黑活添補家用。

 

楊海軍的節(jié)奏更快了，他要開校車，還要種煙葉，只要有客就拉黑活。鄰居們說，這個胖胖的漢子每日跑來跑去，忙得像個陀螺。

 

2011年11月16日清晨6點，楊如往常一樣走向小博士幼兒園，此時已無人能阻止他慢下來。

 

剛萌發(fā)的憧憬

 

幼兒園老師王春娟的日子清貧，她丈夫剛借了錢買車跑運輸，正想著讓妻子過上好日子。

 

王春娟24歲，有著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。她是小博士幼兒園中三班的一位老師。

 

當楊海軍決定為女兒學費外出打工那一年，王春娟戀愛了，在深圳和一位名叫張紅的小伙子走到一起。張紅是王春娟的老鄉(xiāng)。

 

半年后，在鄉(xiāng)親們的祝賀下，蒙著紅蓋頭的王春娟與張紅組建了家庭。自此，為了老人和小兩口的生活，他們決定回到榆林子鎮(zhèn)，在堆滿金色包米的院子里開拓新的生活。

 

不過，展現(xiàn)在小兩口面前的卻是，黃色的貧瘠土地和坐在家里等著吃飯的五位親人——年邁的父母，又聾又啞的二叔，以及兩個尚未出嫁的妹妹。

 

屋頂鋪著枯草，地板裸露著黃土，一間20平米大的屋子，沒有家具，這是王春娟的家。她的公公住在隔壁，老人的全部家當是，兩床紅色綢面背子和裹著報紙當枕頭的紅磚。

 

四年來，在這里，王春娟和丈夫一直在苦苦支撐。結婚后，她成為小博士幼兒園的教師，每個月能賺500塊。這筆錢為貧苦的家庭注入了活力。

 

她的公公頭發(fā)花白，蜷縮在炕頭上。他說，兒媳婦很節(jié)儉，經(jīng)常為省幾毛錢，跑上幾條街買菜。

 

可每到年節(jié)，就會從鎮(zhèn)里買來好吃的擺在他面前。

 

對于王春娟的小姑子來講，比自己大兩歲的嫂子，讓她擁有了很多幸福時光。“開了工資，就拽著我上街，給我買衣服，”她說，“穿上新衣服后，嫂子就會笑著夸我漂亮。”

 

王春娟是一位愛笑、心地善良的姑娘。

 

“對學生特別好，剛當老師的那會兒小班的娃一哭，就小跑著來我這，掏錢給孩子買糖吃?！毙〔┦坑變簣@門口食雜店的女售貨員回憶，“娃一不哭，王春娟就笑了。”

 

日子如此清貧，王春娟仍感到快樂。大前年，她和丈夫生下了一個女兒，去世前，她的小女兒剛出生。

 

和城里的80后一樣，王春娟也喜歡浪漫。她把和丈夫的照片編成相冊，并在第一頁寫下自己的愿望，“懲罰張紅，永遠愛我?！?/FONT>

 

$page$

 

張紅感受到了妻子的愛。今年春節(jié)他向朋友借了四萬塊錢買了一臺二手面包車，準備跑運輸。他要讓妻子和女兒過上好日子。

 

張紅的愿望破滅了，他看著妻子在11月16日清晨，抱著女兒，登上楊海軍的校車。

 

奪命碰撞

 

校車超載逆向行駛，以時速80公里迎面撞向重型卡車，楊海軍、王春娟和19名孩子身亡。

 

9時15分或許更早，逆行的楊海軍發(fā)現(xiàn)一輛方頭的橘紅色卡車迎面駛來。他踩下剎車，但沒能避免相撞。

 

兩車相撞的那一刻，下溝磚廠工人師紅春正在烤火。類似爆炸的響聲讓他以為，公路上有汽車爆胎。他和廠長沖出磚廠，眼前景象讓廠長幾乎癱倒。

 

破碎的玻璃，沾著血的書包，扭曲的汽車零件，散落在地。校車毀了，車頭爛成一團，卡進卡車的車底，撞擊讓校車車廂呈波浪形裂開。卡車的玻璃碎了，寬大的車輪下躺著四名從校車里彈出的娃娃。

 

沒有煙，沒有汽油味，“鑲嵌”在一起的兩臺汽車旁，貨車司機正在報警求助。

 

最先的救援在下溝磚廠工人們的行動下展開。這些身強力壯的漢子們哭了。他們撬開變形的車門，把受傷的娃娃小心地從車里抱了出來?！昂脩K?！币晃还と苏f，當他看到車內情形時，一下癱倒在地。

 

$Next$

 

11月19日，事故后籌建的榆林子鎮(zhèn)公辦幼兒園開始報名，家長領著孩子報名歸來。

  $Next$

 

11月18日，王春娟家屬聚在家中互相安慰，王春娟大女兒也在事故中遇難。

 

高紅霞是小博士幼兒園董事長的妻子。她趕來現(xiàn)場時，是車禍20分鐘過后。此時，救援的人已將娃娃們從車里拽了出來，在路邊排成一排。

 

為了把娃娃送進醫(yī)院，女人跪在地上，扒開一輛又一輛過往汽車的車門，把受傷的學生抬進車。

 

“當時有娃娃哭著說，老師，老師，我的書包，我說，沒事，老師給你們買新的”，她回憶說。

 

$page$

 

張紅趕來了。他發(fā)現(xiàn)，妻子額頭上已經(jīng)被撞出了一個大洞，懷里的女兒滿臉是血，閉上了眼睛。

 

27歲的張紅記不清自己做了什么。他只記得，他拉走了12名傷者，只活了兩個。

 

他的家人趕到縣醫(yī)院時，張紅的女兒已經(jīng)死去。男人又跑到妻子面前，得到的同樣是噩耗。

 

縣醫(yī)院的一位醫(yī)生記得這次致命碰撞的慘烈。他說，急救室里護士和醫(yī)生們都已經(jīng)變成了血人，大家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挽留學生們的生命，但死亡數(shù)字卻在不斷攀升。

 

“一個娃娃剛剛手術過后，肚子里就又灌滿了血。”他說“這次事故中，娃娃們絕大多數(shù)都是擠壓造成的內傷，有些遇難的娃娃臉上沒怎么樣，內臟卻破了。”

 

接下來一場被甘肅省衛(wèi)生廳稱為“驚魂24小時”的徹夜搶救展開了，醫(yī)護人員從四面八方趕來，慶陽、西安的醫(yī)院亦展開了救援。一位參與搶救的醫(yī)生說，大家都拼了命。

 

雖然人們盡了全力，但因車禍死亡的人數(shù)仍上升至21人，遇難者中幼兒園學生19人，員工2人。

 

這是一起非常嚴重的交通事故，事發(fā)后正寧縣警方說，盡管現(xiàn)場兩車都有剎車印，但經(jīng)專家判斷，相撞時兩車時速均在80公里左右。

 

不鮮見的違章

 

半年前，楊海軍因超載被抓過兩次，被扣過駕照；遇難學生家屬稱鎮(zhèn)上司機經(jīng)常違章。

 

楊海軍死了，王春娟和她的孩子死了，車里的19名學生也死了。

 

11月19日，一個天色昏黃的傍晚，在長著大片荒草的黃土高坡上，葬禮開始了。沒有嗩吶，沒有鞭炮。只有裹著孩子遺體的裹尸布，在風中飄舞。

 

車禍發(fā)生三天后，王春娟任教的小博士幼兒園中三班，也就是在車禍中遇難者最多的班級，敞著大門。掉了漆的講臺上放著遇難娃娃們的作業(yè)。

 

11月15日，王春娟在這些美術本上留下了最后的批改。一個四歲的娃娃在本子上畫了一只五顏六色的兔子。她給了這幅歪歪扭扭的圖畫90分。

 

一位教工對著空蕩蕩的教室，和娃娃們掛在墻上整齊的毛巾發(fā)起了呆。他記得，這間教室里曾經(jīng)坐滿了走路略顯搖晃的娃娃。娃娃們很聰明，他們會幫老師撿地上的垃圾，還會在高興時轉著圈跳舞。如今，這一切歷歷在目，但又遙不可及?！盁o論誰的錯，娃娃們總是無辜的?！?/FONT>

 

在一個廢棄的窯洞旁，另一位遇難學生的家屬抹起了眼淚。他五歲的娃死于車禍。他說，校車超載、司機違章在榆林子鎮(zhèn)并不鮮見。

 

一年前，一臺校車因裝了太多的娃娃擠開了后門，把一個娃掉在了路上。半年前，楊海軍因超載被抓兩次，還被扣過駕照。不過，沒多久楊就又回到學校開校車。校車依然超載。但交警卻開始把背影對準了疾馳的校車。

 

李軍剛是小博士幼兒園園長，亦是董事長。他弟弟接受媒體采訪時稱，辦學的這些年里，有時交警隊突然查車，充其量就罰個款，罰500元。罰完就走，也沒要求多余的孩子下車。

 

“鎮(zhèn)子里就這么一家幼兒園，你不上咋個弄？”一位遇難者家屬說。

 

上述困惑同樣困擾著鎮(zhèn)子周邊村民。他們說，地處黃土高原的榆林子鎮(zhèn)沒有地表河流，無法灌溉，只能靠天吃飯。為了生活，年輕的村民只好外出打工，由此產(chǎn)生的留守兒童入園問題，十分嚴重。他們還說，鎮(zhèn)里原先還有一座公立幼兒園，可不知為啥說關就關，再也沒開過。他們的希望是政府不要將他們遺忘。

 

命

 

樂樂幼兒園因校車超載出事，官司纏身，后被李軍剛收購；李軍剛幼兒園的校車依舊超載

 

李軍剛和妻子高紅霞認命了。他們的幼兒園被吊銷了營業(yè)執(zhí)照。此前8年，這對出生在榆林子鎮(zhèn)的夫婦經(jīng)營著鎮(zhèn)里最大，也是唯一的幼兒園。據(jù)高紅霞說，幼兒園最多時有1000多名學生。

 

8年來為了把幼兒園辦下去，高紅霞不停奮斗。

 

對這對夫婦來說，辦幼兒園純屬巧合?！?004年家里的孩子要上幼兒園，李軍剛說那還不如自己辦一個。”高紅霞說，在這以前，他們夫婦命一直不好，當過小販，學過鑲牙，沒一樣賺錢。

 

小博士幼兒園剛剛開業(yè)時，只有5間房，滿院子是泥巴。第一學期只有58個孩子，一年下來根本沒賺錢。不過，高紅霞很快發(fā)現(xiàn)了辦幼兒園的奧秘之一，校車。

事實是，校車這一為幼兒園提供服務的設備，始終左右著高紅霞的人生。

 

小博士幼兒園成立時，鎮(zhèn)上還有一家名為樂樂的幼兒園，當時這家幼兒園憑借能夠接送孩子上學的校車優(yōu)勢，擠垮了鎮(zhèn)上的公立幼兒園。小博士成立后與樂樂幼兒園形成了競爭的局面。

 

$page$

 

不過，高紅霞幸運取勝。樂樂幼兒園的校車出事了，過度擁擠的校車，把一位孩子甩下了車。很快，官司纏身的樂樂幼兒園走向了下坡路，去年年初高紅霞收購了前者。

 

值得注意的是，小博士幼兒園成為榆林子鎮(zhèn)唯一的一家幼兒園后，曾經(jīng)的6臺校車（租用兩輛）被減少為四臺。為了讓車里塞進更多的娃娃，小博士幼兒園決定改裝校車。金杯車的后座被拆掉，取而代之的是，三條20厘米高的木板。改裝司機說，這樣娃娃們就可站著擠在一起，9座的車塞進去60多個娃娃是常事。

 

對于減少校車，高紅霞說，是不得已。

 

她說，從2004年和丈夫借錢開辦只有58人的小博士幼兒園算起，到今年幼兒園招生700人為止，他們夫婦已經(jīng)累計投入近百萬資金。除去前不久政府發(fā)放的2000元補助以外，其余資金都來自于貸款和高利貸。這點，對于有著四臺校車和48名職工的民辦幼兒園來說，是致命的打擊。

 

她算了一筆賬。“幼兒園的收費是每年每人600元，即便有1000個學生總收入也就60萬，可僅48名員工的開支就耗去近50萬?！彼f，“這還沒有算，貸款利息和建房子及購買教學設備的費用。”

 

高紅霞的另一位親屬則說，為支撐幼兒園高紅霞幾乎向所有親戚借過錢。他說，“后來高紅霞聽說，政府應該給民辦幼兒園幫助，就打報告申請貸款用來購買新的校車，可至今沒有音訊。”

 

高紅霞一家的說法得到了甘肅省教育系統(tǒng)一位官員的部分認同。他說，鑒于榆林子鎮(zhèn)只有小博士一家幼兒園的現(xiàn)狀，依照規(guī)定政府應該給予相應支持。如果完全讓資金基礎薄弱的民辦幼兒園來滿足鎮(zhèn)里的入園需求，特別是在當下不入幼兒園，就沒法上小學的背景下，顯得有些不盡情理。

 

“真的，沒臉見人”

 

李軍剛被逮捕，妻子高紅霞無法面對死去的學生，她說上級主管單位從沒來幼兒園檢查安全。

 

王春娟死后，正寧縣政府給了這個家庭極大關注?！按笕速r48萬，孩子43.6萬?！笨h委宣傳部的一位官員說，“我們盡最大努力安撫他們的心靈?！?/FONT>

 

對于縣政府的安撫，榆林子鎮(zhèn)的村民并不滿意。他們認為王春娟的不幸遲早都會來，因為政府在出事前并沒有起到應有的糾錯作用。

 

“他們根本就不關心幼兒園的狀況?！毙〔┦坑變簣@的一位員工說，自己在幼兒園工作了四五年，從來沒見有領導來檢查工作。

 

正寧縣公安局的扣押物品中，有幼兒園的上級主管單位來安全檢查的通知，有1張落款時間是今年11月15日。

 

對此，高紅霞說，這些檢查通知都是出事后，有人補進去的，那一天根本就沒人來過。

 

楊海軍肇事后，鎮(zhèn)上的司機開車規(guī)矩了很多。他們不再喝酒，也不敢超員。

 

“現(xiàn)在警察查得很嚴，不像以前只管超速的大車?！币晃凰緳C說，“有時候我也琢磨，要是早這樣是不是車禍就不會發(fā)生。”

 

前日晚，慶陽市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在一次媒體發(fā)布會上宣稱，針對這次特大交通事故慶，陽市政府決定投入7個億建成200所公立幼兒園，以解決入園難問題。

 

會后，這位戴著眼鏡的官員被記者團團圍住。他說“我承認造成今天的局面，確實存在官員監(jiān)管不力，玩忽職守的問題?！?/FONT>

 

正寧縣委常委、常務副縣長劉光潤、正寧縣副縣長戴彩燕、正寧縣教育局局長雷會寧、正寧縣交警隊隊長茍邵波，他們是在這起事故中，被停職調查的官員。

 

高紅霞坐在幼兒園，接到了檢察院逮捕李軍剛的通知。

 

檢察官說，李軍剛作為榆林子鎮(zhèn)小博士幼兒園董事長、幼兒校車的所有人，違反交通運輸管理法規(guī)，私自改裝車輛，指示他人嚴重超載駕駛，造成正寧“11·16”重大交通事故，其行為已觸犯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》第一百三十三條之規(guī)定，決定以涉嫌交通肇事罪批準逮捕。

 

說著說著，高紅霞哭了，把臉埋進粗糙的手里。她說，自己知道錯了，每天都失眠，她無法面對死去的學生和老師。

 

高紅霞走出幼兒園，她沒走正門，低著頭從幼兒園旁邊的糧店后門離去。

 

“真的，沒臉見人了?！彼f。